美国政府在新冠病毒危机中呵护经济而作出的巨大努力被标榜为一种“送钱”和“从不计较细节得失”的现金洪流，向个人和企业提供巨额援助以支撑总额高达22万亿美元的美国经济体系，这个体系现在已经陷入了停滞状态。

但到目前为止，支票还没有寄出。

从技术故障到政策细节的不确定性，正在带来越来越多的延误。联邦政府混乱的反应有加深和延长衰退的风险，而这次衰退即使只看其一开始的速度就已经是历史性的了。

美国各州正在使用过时的技术，去应对史上罕见的、堆积如山的失业金申请。大公司——包括由于“社会疏远”（social distancing）法令而受到打击的公司——让人们呆在家里，而它们对政府承诺之贷款的细节仍然一无所知。数以百万计的小企业正在拼命寻找现金，而在小企业贷款计划已经启动几天之后，银行却还没有做好正确的文书工作。

美联储迅速通过无限期的债券购买计划为很大一部分金融体系和大公司提供了支持，但这家央行还没有完成其所承诺的构建全面信贷安全网的“主街”（Main Street，与华尔街相对，指的是实体经济）计划。

更加糟糕的是，有些企业警告称，美国国会在上个月底通过的2.3万亿美元救助法案远远不够。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的首席美国经济学家格雷戈里-达科(Gregory Daco)表示，联邦政府承诺发放的现金一天发不到人们手里，就一天会“对全美企业和家庭造成不必要的打击”。

通过法律快，执行起来慢

当所谓的“CARE法案”于3月27日成为正式立法时，那是速度至上的时刻。这项法案承诺将会提供2.3万亿美元的巨额资金，以弥补美国人被命令留在家里以控制新冠病毒传播而损失的工资和收入。

这在华盛顿是一个罕见的两党合作时刻，自由派和保守派经济学家大多认为，现在不是争论道德风险、刺激措施错位或公共债务风险等哲学观点的时候，而是要在人们破产或忍饥受饿之前把钱送到他们手中的时候。

随着由新冠病毒引起的潜在致命呼吸道疾病COVID-19的确诊病例在美国不断增加，人们还在担心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政府不提供广泛的支持，那么企业就将倒闭，家庭拖欠贷款的规模则将达到如此之大的程度，以至于金融体系也会崩溃。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拖延下去，则可能会带来更长期的、系统性的问题，这就意味着不会出现所谓的“V型”衰退——即经济先是深度下降，但随后快速而急剧地反弹——并迅速恢复过来。

理论与实践的分歧

但是，理论和实践已经出现分歧。

美国各州都已经疲于应对申领失业救济金人数激增的局面，这一数据从历史上低失业率时代的每周约数十万人飙升到了现在的每周数百万人。超过一半的州——如加利福尼亚州、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等——直到今天还在使用几十年前的、基于1959年首次出现的COBOL语言的大型机系统。

各州尚未将救助福利扩大到零工经济，这是CARE法案的一个关键要素，不过有些州称其将在几周内做到这一点。预计从4月中旬开始，美国国税局(IRS)将向美国的每个纳税成年人寄出最多1200美元的支票，但这些支票可能要到9月中旬才能到达所有符合条件的人手中。

根据这项2.3万亿美元的紧急立法，包括航空公司在内的大公司将可获得直接贷款，但现在它们仍在等待美国财政部关于这种贷款将如何提供、以及将于何时提供的细则方针。

最让美国数以百万计的“夫妻店”、小制造商和其他被视为美国经济支柱的小企业感到不安的也许是，快速寄出支票和可免除贷款的承诺落空了。

上周，当3500亿美元的“工资保护计划”（Payroll Protection Program）启动时，美国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Steven Mnuchin)表示，从上周五开始，小企业家就可以“走进银行，然后拿到钱“。

繁文缛节的“迷宫”

但事实却是，小企业家们迎来了一个繁文缛节的“迷宫”。

贷款机构抱怨称，美国财政部和小企业管理局(SBA)提供的信息相互冲突或不完整。企业则纷纷表示，银行没有做出回应，或是限制了现有客户申请贷款的机会。

美国中西部地区的一位商业银行家向路透社表示：“这简直是一团糟。”政府承诺向美国公司提供总额高达700亿美元的贷款，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几乎没人收到任何现金。

即使是“创可贴”式的应急现金也还没有到位。上周一，有些借款人根据小企业管理局的灾难贷款计划申请了贷款，这些借款人可以在申请表上勾选一个复选框，即可在三天内获得1万美元的贷款预付款。一周多以后，多名借款人都向路透社称其还没有收到这笔钱。

救助计划的实施是如此不协调，以至于美联储不得不在本周一插手，让银行将小企业贷款纳入美联储自己的一个新计划。

小企业管理局尚未就相关置评请求作出回应。姆努钦周二要求国会为小企业贷款计划额外拨款2500亿美元，原因是企业的需求一直很大。

特朗普政府的大多数官员都承认存在问题，但也坚称他们将会实现CARE法案的目标：在房租、债券支付和食品账单到期之前帮助个人和企业。

“我们想对所有人保证，如果你们本周拿不到贷款，那么下周或下下周就会拿到。”姆努钦在当地时间周三上午对CNBC表示。“钱会到位的。”

在政府对新冠病毒疫情作出反应以及连任竞选的压力之下，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否认存在问题，他在上周六称其并未听到小企业贷款计划出现了任何故障，并斥责了一名记者的提问。“这太假了。我们比计划提前了很多。”他说道。

美联储公布2.3万亿美元刺激计划细节

美联储已经以无与伦比的规模和速度推出了许多计划，并在周四宣布了一系列新举措，旨在向企业和财政吃紧的政府再提供2.3万亿美元融资。

美联储的措施包括有关其主要商业贷款计划的细节，以及为支撑遭疫情重创的美国经济而采取的其他几项举措。美联储还提供了更多有关其市场干预措施的细节，包括购买投资级水平以上的公司债券以及购买高收益债券(即垃圾债券)的计划。

根据概述所列条款，这些贷款将面向2019年雇员人数不超过1万人、营收不超过25亿美元的企业。且企业可推迟一年还款。

美联储表示，这些总规模达2.3万亿美元的刺激举措还包括薪资保护计划和其他旨在向小企业提供资金的措施，以及通过5000亿美元的贷款计划提振州和地方政府财政的措施。

“我们国家的首要任务必须是解决这场公共卫生危机，为病人提供护理服务，并限制病毒的进一步传播。”美联储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美联储的角色是，在这段经济活动受限的时期提供尽可能多的缓解和稳定，而我们今天的行动将可有助于确保最终的复苏尽可能地充满活力。”

“现在的美联储是最激进的美联储，他们不想被认为是导致美国经济陷入萧条的原因。”CNBC王牌主持人、著名的美国股市评论员吉姆-克雷默（Jim Cramer）周四在“Squawk Box”节目中说道。“这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美联储表现出色，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因为我们要战胜萧条，要让美国企业重新开门。“